第30章乱点鸳鸯-《天下第一嫁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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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帝的目光又在尚思思的绣品上流转一圈,颔首道:“云韶二公主的绣品也极是精妙,你们二位这第一是当之无愧的。”
相对于苏挽香的淡然温婉,尚思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,她好不容易熬了几夜,想出了这么一个奇巧的绣法,原本是要压过苏挽香的,如今却和她并列,心情自然不好。秦玖心中也是连连叹息。她实在没想到,苏挽香竟也独创了一面双图,当真是不谋而合。
“这种绣法,叫什么名字?”颜夙身着绛紫布衣,坐在案席一侧,琉璃灯之下,一张不染尘色的清冷俊颜,虽然苍白如雪,但目光却灼灼如火,好似黏在了绣品上一般。
苏挽香微微一笑,娴静若娇花照水,“禀殿下,此绣法臣女不才,还不曾起名。”
“不如叫一面双图绣。”颜夙低低说完,侧首望向苏挽香,目光在苏挽香身上一寸寸移动。
秦玖微微苦笑,一面双图绣啊!当初,她便是打算为这种绣法起名叫一面双图绣的。按说在庆帝面前,是轮不到颜夙为这种绣法命名的,可他就是不顾礼法,竟然擅自命名。
“夙儿,这名字可不好!”颜聿低醇极具磁性的声音传来。
秦玖侧目望去,只见颜聿坐在椅子上,薄唇轻勾,笑得些许惫懒,“一面双图太过直白,不如叫作双影变幻。”言罢,他反手扣杯,举手将杯中酒水饮尽,长睫深敛。
庆帝淡淡一笑,“你们两个,命个名字也要争一争,这绣法是苏小姐自创的,自然应该由苏小姐来命名。”言罢,目光凝注在苏挽香身上。
苏挽香似乎颇为难,庆帝的意思是要她从这两个名字中选一个,她又如何不知。她踌躇了一下,敛眸道:“王爷和殿下所起名字都甚好,无须臣女再起,不如,请陛下酌情择一吧。”
秦玖微微凝眉,其实这种绣法不能算是苏挽香独创的,因尚思思也用此法绣了。不过,这些人似乎都忽略了一点。尚思思明显不高兴了,她上前一步,淡然一笑,“陛下,我有一语不知当说不当说。”
庆帝这次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尚思思,怎么说,她也是云韶国的公主,颔首道:“云韶二公主有话请讲。”
尚思思微微一笑,“我方才听陛下说独创,这种绣法不该说是苏小姐一人独创的吧?那我的绣图也是用此法绣出来的,是不是我也有命名权?”
庆帝顿时有些尴尬,呵呵一笑,“那是自然,那这名字就由你们两个商量着命名吧!”
尚思思淡淡笑了笑,转首对苏挽香道:“命名倒是不急,我只是好奇,苏小姐,既然你会独创一面双图,那么,想必,你不光独创了这种绣法吧?不知还会些什么绣法?”
秦玖凝眉,尚思思说得不错,既然苏挽香能独创出一面双图绣,想必当初龙袍上的惊鸿绣,她也必会的,那种绣法,比一面双图绣可是要容易多了。
苏挽香抬眸看了尚思思一眼,复又垂下,淡淡敛去眸中神色,朱唇轻启,“二公主见笑了,别的倒也是想过,只是其他的都是较为简单的,不值得一提。”
“苏小姐可否说一说?”尚思思淡淡说道。
庆帝蹙眉,有些不悦,轻轻咳了一声。惠妃见状,忙笑着指着一幅绣品故意问道:“这幅图当真可爱,是谁绣的?”
众人随着惠妃手指着的方向望去,看到的便是秦玖绣的那幅猪拱墨兰图。
“哈哈,这小猪确实可爱。”有人捧腹而笑。
这幅图成功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,就连苏挽香和尚思思都望了过去。相对于方才的芙蓉梅花图和桃李图,这幅图似乎更让人感兴趣。就连一向很少说话的于太傅也捋着胡须点头道:“能将猪这种平凡的俗物绣得如此惹人怜爱,可见绣者心胸宽阔,有着包容万物的仁心。不错!”
秦玖愣然,心中暗自好笑。于太傅也算是老古板了,她至今记得,在琼林宴上,他听说榴莲是自己的侍从后,那痛惜的目光。他对庆帝说:“老臣实在不知状元郎是如此出身,当真是一块美玉落在了淤泥里。此子甚有才华,真是可惜。”
如果于太傅知晓,这个绣小猪的,就是当日他说的淤泥,不知道他的胡子会不会翘起来。秦玖正这般想着,惠妃朝着宫女使了个眼色,宫女将小猪图翻了个面,背面,那一只在菊花丛中嬉戏的火红狐狸便出现在眼前。
众人又齐齐说道:“原来是双面绣,当真不错!”
颜聿瞥了一眼火红的狐狸,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,撇嘴评说道:“这狐狸倒绣得惟妙惟肖,看上去自有一股天生的狡诈之气。一憨一狡,对比分明,这颜色又是粉猪墨兰,红狐黄菊,很鲜亮。”
惠妃笑吟吟道:“双面绣是极难绣的,能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用双面绣呈现出来要求的技法也是极高的,而且,针法讲究也很多,这幅绣品掌握得很不错。”
庆帝也点了点头,问道:“这是何人所绣?”
秦玖上前一步,笑意盈然道:“禀陛下,是微臣所绣。”
颜聿一见,唇角的笑意宛若暗夜之花,开得那个灿烂。
“原来,秦门主便是太傅所说的,心胸宽阔,有着包容万物的仁心之人。”颜聿说着,斜睨了于太傅一眼,果然看到于太傅的胡子气得吹了起来。他还是首次看到于太傅吃瘪,而且,还是自己把自己绕到圈里的。
庆帝微笑道:“原来,秦门主有如此绣工,当真是不错。李英,赏!”
总管太监李英领着小太监端着赏赐到了几人面前,一一将赏赐发放了下去。最后,庆帝将尚思思尚楚楚等人屏退,只留下秦玖和苏挽香两人。
秦玖心中知道,庆帝是要点鸳鸯谱了。要说,这种当着女子的面赐婚的,她是首次遇到,这是不打算给拒绝的机会了。惠妃希望她嫁给康阳王颜闵,虽然,昨日她已经给姚昔儿吹了风,但她可不敢保证姚昔儿能够说服惠妃。假若没有说服,那么惠妃必定还是向庆帝进言,要将自己嫁给颜闵。
庆帝是否会依着惠妃的心思,秦玖倒觉得不一定。庆帝此人,除了身体不太康健外,近年来也疑心渐重。当年,他重病,将朝政交给了白皇后,而当白皇后势力渐大时,他又心生忌惮,有如此重的疑心,那么他对天宸宗并不是没有忌惮之心,否则,惠妃在宫中多年,却为何没有子嗣呢,只能说明,庆帝也不想让出身天宸宗的惠妃有了子嗣后,而趁机来争夺大煜的储位。恐怕,他也不愿意让身为天宸宗的秦玖做未来储君的正妃,可是,天宸宗势大,庆帝并不能直接反对,所以,这指婚对庆帝而言,也不是那么轻松。
“苏爱卿,令千金今年芳龄几何?可曾定亲?”庆帝微笑着问道。
苏青上前答道:“禀陛下,小女今年已双十年华。只因自幼体弱,多年来一直在苍梧山庵堂修行,所以还不曾婚配。”
双十年华便是二十岁,与秦玖年龄相同,大煜国女子到了这个岁数,大多都已婚配,苏挽香倒是一个例外。
庆帝还未曾开口,惠妃勾唇笑道:“陛下,臣妾听说,上元节那一夜,严王烟花示情都传遍了丽京城。严王若是娶了苏小姐,当真是一段锦绣良缘。”
庆帝眯了眯眼,沉默不语。就在这时,颜夙起身走到庆帝面前,跪倒在地,“父皇,苏小姐虽然没有定亲,但是,苏相却曾经说过,要将苏小姐许给儿臣的。今日,儿臣请父皇赐婚。”
颜聿目光掠过颜夙,将手中的玉箸慢慢放了下来。他深深凝视了苏挽香一眼,这一眼里面包含的东西,太过复杂。他缓缓起身,从容走到庆帝身前不远处,一撩衣襟跪下道:“臣弟也愿娶苏小姐!”
庆帝低头望着跪在地下的颜夙和颜聿,脸色微变,眉头渐渐锁了起来。或许,这样的事情,是庆帝最不愿意看到的,可是,却再一次发生了。
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,似有一根看不见的弦慢慢地绷紧。这种境况,在几年前也曾经出现过,历史,再一次重演了。当年,秦玖虽然没有亲见,但是却听姑母和她说起过,当年大殿上,为了求娶她白素萱,颜聿和颜夙似乎也是如此跪下求娶的。
就在所有人以为庆帝会雷霆震怒时,庆帝却笑了起来,他愉悦的笑声在殿内回荡,“真是想不到啊!”他笑完后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负手踱到颜聿和颜夙面前,轻叹一声,“夙儿,朕知悉你喜欢苏相之女,朕心甚悦。”
这句话,饱含着浓浓的说不清的意味。在场之人却都是明白的。颜夙这几年来一直清心寡欲,他为何如此,包括庆帝在内的人们都是清楚的,不是没人担心过,他或许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子了。如今,他对苏挽香情有独钟,这至少表明,颜夙忘记了白素萱,父子俩之间曾经因白素萱而造成的隔阂,也会慢慢消淡的。这自然是庆帝喜闻乐见的。
至于颜聿,他不管喜欢谁,人们心中或许都不会替他欢喜。因他本就风流放荡,这个性子,导致当年他喜欢白素萱时,有人还为此设赌局,赌他能喜欢白素萱几个月。虽然最后,白素萱已经和他定亲,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妻子,但最后白素萱出事时,没有人以为他会多么难过,都以为最难过的,该是颜夙。而他,不久后,果然也不负所望地重新开始风流放荡。他喜欢苏挽香早在上元节,丽京城人都知道了,自然,这一次,人们也没觉得他喜欢苏挽香会比喜欢白素萱要长久。
庆帝重新在龙椅上坐下,“苏爱卿,夙儿和聿儿,一个是朕的皇子,一个是朕的皇弟,这件事朕不能再插手,就由你来做主吧!”
庆帝撂挑子了,将事情推给了苏青。
秦玖微微一笑,庆帝的态度,显然是颜夙。因为由着苏青选,他十有八九会选颜夙。可见,他并没有听取天宸宗的意见。由此也可以看出,在选储君上,庆帝对于颜闵和颜夙虽然都不大满意,但是,偏向的还是颜夙。颜闵和天宸宗亲近,庆帝自然不喜。而颜夙,这个皇子虽然难以掌控,且因为三年前的事情,和他不太亲近。可这一次赐婚,他如了颜夙的意,说不定父子心结就此可以解开。
惠妃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一点,就在苏青即将开口时,她淡淡说道:“陛下,虽说我们大煜国讲究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但既然苏小姐本人就在此,不如听听苏小姐本人的想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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